从法官到律师:铸造法治砺剑的“火箭兵”
《再出发:从军人到律师》系列报道之六
这一年,我经常被问到“你为什么不当军事法院的庭长而选择当一名地方律师?”说实话,我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,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,应该是自己向往“规矩于心,自由于身”的状态吧。
这一年,有期待、企盼和希冀;有兴奋、愉悦和激动;也有茫然、纠结和迷惘,好像当年刚入伍的样子。但十几年军旅生涯,“掉皮掉肉不掉队”的韧性和“有第一就争、有红旗就扛”的血性,已然融入血脉,成为自己行为的准则,激励着自己坚定向前。
这一年,从军人到百姓、从法官到律师的转变,更是犹如打破了心中的五味瓶,酸、甜、苦、辣、咸,有时是轮番涌上逐一品尝,有时又是混杂在一起,说不出个中滋味。
酸:你还是你,而我已不是我
转业之初,曾经的法官身份总是会在梦里重现,我知道,那是不舍。
每个工作日的清晨,习惯性地出门,总是到楼下才意识到不用那么早上班了;拿到案件材料,会下意识地反应当事人诉求被支持的几率;参加庭审,已从台上转到台下,对案件的看法也只能表现为不能说不能评的无奈;对于公检法机关由原来的“合作”“协助”变为现在的“互相监督”。当意识到这些变化时,我已不是原来的我了。对我来说,身份的转变,是工作内容的变化、思维方式的转变,而对于有些人来说,随之变化的可能是对本人的评价和态度。
刚转业的时候,邻居找我诉说自己遇到的一起居间合同纠纷。她通过房屋中介签订了一套小产权房的购房合同,后因出台新政策,她不再有资格购买该房屋,根据约定只能解除合同。合同解除后她多次向中介机构工作人员追要居间费用,而中介人员却屡次推诿,一直不予退还,邻居无奈选择起诉。
我帮她理好材料后,同她一起去某法院立案。法院的工作人员接收材料后直接对邻居说:“回去等通知吧。”我笑着替邻居问:“没有接收材料的凭据吗?”“没有。”我接着问:“多长时间会通知?”“通知时候不就知道多长时间了。”这名工作人员的语气明显不耐烦了。说实话,要是以前,我或许认为她只是心情不好,但是那一刻我体会到的是身份转变带来的尴尬。我在心中默念,法院案多人少,按照这个法院立案数量来看,每个当事人问一遍,窗口的工作人员一天至少回答几十遍,工作人员有情绪、不耐烦很容易理解。可是,这位朋友你知道吗?当年我来的时候,每次都是你的领导从法院的另一个门把我接进办公楼,每次和领导的交流都是相谈甚欢,每次合作都很愉快。那个时候你或许还没有来法院工作,又或许你已经在这里工作,只是咱俩没有机会在一起谈工作。现在,你还是你,而我已不再是我了。看到你,我心里莫名有些酸溜溜的,诸如你这样的态度也曾使我怀疑过自己选择的正确性。但是,也是你让我更清楚地知道,体制内拥有的一些东西或许是虚幻的,体制光环照耀下的自己,可能并不是本来的自己。值得庆幸的是,我跳出体制打破舒适圈以后,能够迅速放下身段,转换角色,扎扎实实从头做起,也使自己更加历练和豁达。
苦:先“破”后“立”,敢问路在何方
我曾在军队律师岗位工作多年,又有几年的审判工作经历,自以为经验丰富,转为地方律师应该能轻车熟路。殊不知,各行有各行的规律,做个好法官不一定就能做个好律师。
从法官到律师,需要从零开始。在部队十几年,有些做法和思维方式已经是一种习惯,而习惯的力量就在于平时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,当你改变或对抗它的时候需要使出很大的力气。
曾经有一件计算工亡赔偿数额的案件让我印象深刻。朋友的亲属在河南省驻马店市某工厂上班,工作过程中被厂内脱落的广告牌砸伤,医治无效死亡,朋友帮着亲属向我咨询可以得到多少赔偿。当时,2019年工伤死亡的赔偿标准还没有公布。我先后查了2018年度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、工亡人员被抚养人的信息、工亡人员所在地社平工资等数据,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计算得出结论。我向团队小伙伴求证数据的准确性时,她两分钟就给出答案,原来她使用了某个计算软件可以直接得出结论。虽然说结果一样,但是效率差了30倍!这个时候,即使自己立马掌握了这种快捷的计算方式,我却并没有太多的欣喜,类似的情况,常常是使我在原来方法和现有手段之间的过渡和衔接中有种“门外汉”的感觉。究其然,是自己运用信息化手段的能力、检索能力均有待提高,惯常运用老办法解决问题,所带来的痛楚是必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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